梦回时-大爷笑脸晃花我的眼

【曦澄】再晨(十六)

暴风哭泣

说快板的鸣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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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金凌咬着牙一字一顿扔下这句,岁华顷刻斩到蓝曦臣眼前。




他身形实在太快,蓝曦臣只来得及用裂冰架住,两道至品灵器互不相容,甫一撞击便在空中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蓝晏早已被蓝曦臣一把拂至身后,又被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处于不明所以状态的蓝徵死死摁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金一白两道身影缠斗得难分难解,心急火燎却又动弹不得。


 


魏无羡被金凌那句大逆不道的话结结实实惊了一跳。然而夷陵老祖一颗心七窍玲珑,不多时便想通了其中关节。


 




想来这金凌是孤家寡人太久,陡然见了江澄这副小少年模样,对这天降之喜惶恐无措,似识又似不识,想认又不敢认,只能先把人抢回金麟台。若真是他宝贝舅舅回来便是最好,若只是一个模样相似之人,也好留在身边作个念想。蓝曦臣有这等私心,他金凌又何尝没有。


 




他与蓝忘机对视一眼。蓝忘机眼中神色很明白:兄长身子过于虚弱,恐怕再过半柱香就撑不住了。


 


魏无羡叹了口气,他知道蓝忘机碍于金凌是小辈不便出手相助,随即用眼神示意道:“我来。”


 


蓝忘机微一颔首,魏无羡便取下腰间那管漆黑的陈情,纵身轻轻巧巧跃至垓心,以笛身挡下金凌气急败坏的一招,故作神秘道:“金凌啊,大舅有件事想告诉你。”


 




金凌以一敌二,脸上仍毫无惧色。


 


他没朝魏无羡瞥一眼,手中剑华不停,口中不耐烦道:“我不想听。”


 




魏无羡没受打击,一枝黑笛在指间耍得虎虎生风,笑眯眯道:“你一定想听。不过你得保证,听完以后绝对不告诉旁人。”


 




金凌恨不得给他当头来一剑,然而他并非真想伤魏无羡,最终只用眼神狠狠剜了他一刀。


 


他这一分神,原本处于下风的蓝曦臣便占了先机。一直韬光养晦的朔月径自出鞘,直取金凌颈间。虽被随后反应过来的岁华挡住,却也借着冲力直直抵在了金凌颈窝处。


 




蓝曦臣也不想伤他,制住他要害后便不再动作,只用一双温雅墨眸静静瞧着他,苍白的脸上似乎满是痛苦。


 


魏无羡却凑近了些,亲亲热热俯在金凌耳边,一张没个正经的脸突然严肃起来,低声道:“不管你信是不信,那不是旁人,就是你舅舅的转世。”


 




金凌俊美的脸愈发僵硬得像尊石像。魏无羡又道:“你舅舅虽然回来了,却也什么都忘了。你若是不愿让他想起一些痛苦的事,说话行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最后这句话带上了长辈教导晚辈时的严厉,颇有些警告的意味。


 


魏无羡说完这些悄悄话后便缩了回去,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没事人模样:“怎么样,小秘密听完了,金宗主要不要也跟我分享个你的小秘密,比如这些年来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姑娘?”


 


 


 


金凌恍若未闻。


 


 


 


他舅舅回来了。


 


就在他面前不远处,隔着一把朔月,一个蓝曦臣,被一个披麻戴孝的人护崽似的护在怀里。


 


那种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陡然如潮落般退的无影无踪,空余满腔梦似的欢喜。


 


他从进门起便一直若有若无黏在蓝晏身上的目光此时更像是彻彻底底长在了上面,带着让他头脑发晕的狂喜从上到下描摹那人的眉眼身形。


 


细眉,杏眼,锐利的棱角几不可寻,余下的是一种安然静好的温柔。


 


他见惯了他舅舅挺直的脊梁骨,众家伏首,无往不克。什么仗都能打,什么差错都能应付,什么疼痛都能忍受,仿佛强大的与生俱来。


 


但那样强势锋利的一个人也会哭,哭的涕泗横流,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让他不知所措,只能在旁边跟着抓心挠肺地疼。


 


那种感觉,仿佛整个尘世里的人都已经抛弃了他,只有自己还守在他身边。一样的孤独无助,一样的举目凄凉。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谁都不是生来坚强的。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他舅舅瘦骨伶仃的脊背也是柔软的,那双杏眼里会流出水来,昭示着它的主人正经历着怎样锥心穿骨的疼痛。


 


他默默看着。每看一眼,带来的都是成千上百倍的心疼。


 


 


舅舅,你可以依靠我。


 


他想说。


 


 




他最终自然没敢说出口来。他舅舅一觉醒来又是那副一如既往的冷厉模样,一宗之主雷厉风行,对他的磕磕绊绊一有看不过眼的便毫不留情训斥。无懈可击的完美模样总让他自惭形秽,哪里还有脸去说“你可以依靠我”这样的话。


 


 


直到江澄倒下。


 


 


金凌经历的丧乱比旁人都多。只是彼时的他年纪太小,无知无觉,自然也不会有谁把一个小婴孩的感受真真切切放在心上体量。


 


除了他舅舅。


 


江澄会关心他为什么想哭,会把他抱在怀里,尽管动作青涩笨拙得要命,过于刚硬的手臂时常把他硌得难受不已。那双常年练武的手拍在他脊背上的时候仿佛化去了全部的力道,温柔得直如另一个人——他的阿姐,金凌的母亲。


 


红尘众人来了又去,只有他舅舅一直都在原地,是以金凌从未想过这个人有一天也会不在他身边。


 


江澄一死他才恍然惊觉,在这世上他的亲人已经一个不剩,他金如兰竟成了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他是金家宗主,骨子里带着他父亲的骄傲自负,蕴着他母亲的细腻多情。


 


他着手处理宗中杂事,渐渐开始独当一面。外头不系事的闲人聊起这位金家宗主,总不免偷偷议论说他连走路都像那个人。


 




不必刻意模仿,他身体里流着一部分与江澄相同的血,眉目间烙印犹在,为人处世的每个细枝末节里都或多或少隐藏着那人的影子。


 


午夜梦回时他阖眼想着江澄,总觉得他舅舅若是泉下有知,大概是会为如今的他感到欣慰的。


 




 


 


他已经习惯了孤家寡人。可现在他一年见不了几回面的大舅突然告诉他:那不是旁人,就是你舅舅。你舅舅回来了。


 


他一步一步挪过去,背上似乎压着千斤重担,却又像刚摆脱苦刑的削发僧那样轻松。


 


他舅舅就在眼前,看起来小小的,软软的,一双稚嫩的杏眼睁的溜圆,带着他所熟悉的怒意看着他。


 




他还从没见过这样……可爱的舅舅。


 




金凌微微弯下腰来。他犹豫了片刻,两条裹在金星雪浪袍里的矜贵手臂缓慢地打开了。


 


他的手有些发颤,眼睛红的吓人。蓝徵见势几乎要拉着蓝晏后退一步,直到那一进门就没住过手的金宗主哑声开了口:


 




“我……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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